真猫娘逛展被当Coser

作为一只真正的猫娘，我逛漫展时总被当成coser。
“小姐姐，你耳朵好逼真啊！”人类总爱伸手摸我的猫耳。
我炸毛躲开：“别碰！会痒！”
他们哈哈大笑：“装得好像真猫娘！”
直到闪光灯亮起，我瞳孔瞬间变成竖线。
“哇！美瞳超自然！”众人惊叹。
我忍无可忍，掏出证件：“看清楚了！我是真的！”
突然，一个cos兽耳娘的女生挤过来：“姐妹，道具哪家买的？”
我：“……”

莉莉安第一百零八次后悔没带那个项圈出门——就是那个用最结实的皮革做的，上面挂着个沉甸甸、刻着“内有真猫，生人勿撸”字样的铜牌项圈。现在，她像一片被卷入激流的叶子，身不由己地被裹挟在人潮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滚烫的、散发着各种食物气味和香水味的人类躯体。每一次推挤都让她汗毛倒竖，尾巴在裙摆底下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每一根毛都炸起来，恨不得立刻竖成一根标枪，把身边那些不知轻重的家伙捅开。

“呼……”她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徒劳地缩了耸肩膀，试图在周围坚实的肉体壁垒里给自己挤出一点可怜的缝隙。空气黏稠得如同煮沸的糖浆，汗味、廉价香水味、油炸食品的腻香和某种劣质塑料道具散发出的化学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狠狠冲刷着她的嗅觉神经。她小巧的鼻翼急促地翕动着，被这过于浓烈的“人气”熏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霸道、极其诱人的焦香猛地穿透了浑浊的空气，精准地刺中了她敏感的神经末梢。是烤鱼干！刚出炉，滚烫的，表面烤得金黄微焦，撒着海盐和一点孜然……那香味如同无形却锋利的钩子，瞬间勾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串悠长的抗议。

莉莉安湛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被点亮的猫眼石，里面所有的烦躁和不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味驱散。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小巧的鼻子像雷达一样精准地捕捉着那缕香气的来源，身体已经自动开始调整方向，想要脱离这让她窒息的人流旋涡，朝着那香味的源头——展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临时小摊——潜行而去。

就在她刚刚侧身，准备像一尾灵活的鱼滑出缝隙的刹那，一道黑影带着风声和压抑的兴奋“嗖”地一下插到了她面前。莉莉安脚步一顿，警惕地抬起头。

挡住去路的，是一个穿着印有夸张动漫角色T恤的年轻人类男性，头发染成某种刺目的荧光蓝。他脸上堆满了那种莉莉安最熟悉的、混合着好奇和某种让她脊背发凉的“撸猫冲动”的笑容，视线像粘稠的蜂蜜一样，牢牢地黏在她头顶那对随着她紧张情绪而不安抖动的、覆盖着柔软银灰色绒毛的猫耳上。

“哇哦！小姐姐！”荧光蓝夸张地叫了一声，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和……蠢蠢欲动，“你这耳朵……绝了！太逼真了吧！什么材质做的？这毛茸茸的感觉，这弧度！神还原啊！”他一边喋喋不休地赞叹，一边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快如闪电地伸了过来，指尖直指她耳朵尖上最敏感的那一小撮绒毛，带着不容置疑的“鉴定”意图。

“别碰！”莉莉安浑身的毛“唰”地一下全炸开了！一股强烈的、带着静电般的酥麻感从耳根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几乎原地跳起来。她猛地向后缩头，动作敏捷得带起一阵风，同时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护住自己的耳朵，湛蓝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真实的惊惶和恼怒，瞳孔在惊吓中微微收缩。

“嗤……”荧光蓝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声的、充满了“我懂你”意味的笑声，还夹杂着一点自以为看穿表演的得意，“哈哈哈！行家啊姐妹！反应这么快！这入戏，这细节！连炸毛都演得这么到位！牛！太牛了！专业coser就是不一样！”他用力拍了下大腿，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彩蛋，还朝着旁边几个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同伴挤眉弄眼，“看到没？什么叫沉浸式！学着点！”

他那几个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纷纷投来“果然很会玩”的目光，还有人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她。

莉莉安气得尾巴在裙子里疯狂拍打，喉咙里发出一连串被强行压抑住的、低沉而威胁性的“呜呜”声。她的耳朵因为羞愤和刚才那一下惊扰，不受控制地高频抖动起来。这些人类！这些愚蠢的、自以为是的、连真猫和道具都分不清的人类！她恨不得立刻亮出爪子，在这群聒噪的家伙脸上留下几道深刻的印记！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地拽住了她——暴露身份？在几万人的漫展会场？后果绝对比被撸秃耳朵更可怕一万倍！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把喉咙里的咆哮咽回去，狠狠地剜了那个还在嬉皮笑脸的荧光蓝一眼，转身就想挤开，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血压飙升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极其刺眼、极其突兀的白色强光毫无征兆地在斜前方炸开！

“咔嚓！”

是相机的闪光灯！距离太近了，亮得如同在眼前引爆了一颗小太阳！

“啊——！”莉莉安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那强光像是两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她毫无防备的瞳孔深处！剧烈的刺痛和灼烧感瞬间席卷了她娇嫩的眼球。视野里瞬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伴随着无数疯狂跳跃的金星和令人晕眩的黑斑。

在这生理性的剧痛和强光刺激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完全压倒了理智的控制！她那双原本圆润的、湛蓝如湖泊的瞳孔，在零点几秒内骤然收缩、变形！如同黑暗中被惊扰的猫科动物，瞬间变成了两条冰冷、锐利、在强光残余中幽幽闪烁的、属于掠食者的——金色竖瞳！

“嘶……”她痛苦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用手背紧紧捂住刺痛的眼睛，身体因不适而微微蜷缩。

“哇靠！！！”

“快看她的眼睛！”

“美瞳！这美瞳神了！太自然了吧！刚才还是圆的，刷一下变竖线了？！”

“卧槽！这什么高科技美瞳？动态变形的？有链接吗姐妹？”

“刚才那个光效！配合这瞳孔变化！绝杀！再来一张！再来一张！”

兴奋的惊呼和快门声如同潮水般从四周涌来，瞬间将她围在中间。刚才那个荧光蓝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举着手机恨不得怼到她脸上拍特写：“对对对！就这个！保持住！竖瞳！太有感觉了！姐妹你这套装备太顶了！求链接！求店铺名！贵不贵啊？”

莉莉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些兴奋的议论和快门声像是无数根针在扎她的神经。眼睛的刺痛还未完全消退，但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铺天盖地的、自以为是的误解和围观！链接？店铺？装备？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群人类给逼疯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在“美瞳”两个字被反复提及后，终于“嘣”的一声，彻底绷断！

一股灼热的、混合着无限委屈和愤怒的气流直冲头顶！

“够了！！”一声尖利的、几乎破了音的怒吼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让离得最近的几个人类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惊愕地停下了动作和议论。

混乱的包围圈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莉莉安胸口剧烈起伏着，湛蓝的眼睛（瞳孔依旧是危险的竖线状态）因为愤怒而蒙上了一层水光，但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狠狠扫过周围一张张带着惊诧、好奇和不明所以表情的脸。她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猛地伸手探进自己随身那个印着小鱼干图案的小挎包里。

摸索的动作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粗暴。几秒钟后，一个深蓝色、边缘有些磨损的小本子被她用力地掏了出来，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武器和尊严。封面上，清晰地印着一行烫金的、在展厅灯光下微微反光的联邦通用文字——“特殊生物身份证明”。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那个小本子“啪”地一声，狠狠地拍在了离她最近、也就是那个荧光蓝男生的胸口上！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对方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看！清！楚！”莉莉安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火星和不容置疑的愤怒。她指着拍在对方胸口的证件，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睛！耳朵！尾巴！都是真的！货真价实！纯天然！没！有！道！具！懂了吗？！”

她的声音在最后几个字陡然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和破音。那双竖起的金色瞳孔死死地盯着荧光蓝，还有他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围观者，仿佛要用目光把他们钉在原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刚才还喧嚣沸腾的角落，此刻只剩下背景音乐遥远的回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那个拍在胸口的证件震住了，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深蓝色的小本子上。荧光蓝男生彻底懵了，下意识地低头，傻傻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硬邦邦的证件，又抬头看看莉莉安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委屈的竖瞳，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旁边的同伴也僵在原地，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惊愕和茫然。

时间似乎停顿了几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诡异的寂静中，一个充满了热情和惊喜的清脆女声像一把锥子，猛地刺破了沉默，突兀地插了进来！

“姐妹！姐妹！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人群外围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着华丽洛丽塔裙、头上顶着两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的女生，像条灵活的小鱼，使劲拨开挡路的人，奋力挤到了包围圈的内层，正好停在莉莉安和那个还捏着证件发懵的荧光蓝旁边。

这个cos兽耳娘的女生显然完全没感受到现场那凝固如冰的低气压。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狂热，第一时间就牢牢锁定在莉莉安头顶那对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动的银灰色猫耳上。

“天呐！姐妹！”狐狸耳女生兴奋得脸颊泛红，双手激动地在胸前合十，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又快又急，充满了发现宝藏的喜悦，“你！是！我！的！神！你这耳朵绝了！这质感！这毛色！这抖动起来的感觉！我的老天鹅！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太自然了！太生动了！”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赞美，一边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前凑，试图看得更清楚些，“还有你这尾巴！天呐！这摆动弧线！这蓬松度！完美！求你了！快告诉我！是哪家工作室的神仙道具？有没有链接？或者店铺地址？多少钱？砸锅卖铁我也要冲！”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精准无比地敲在莉莉安刚刚经历完爆发、此刻正处于情绪悬崖边上的脆弱神经上。

道具……工作室……链接……店铺地址……多少钱……

这些词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莉莉安眼中燃烧的怒火，只留下一种彻骨的、荒谬的、深深的无力感。她刚刚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我是真的”，她视为最后证明的证件，她那双还未恢复圆瞳的金色竖线眼睛……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证明，在这位狂热“同好”的眼中，统统都被自动归类到了“顶级cos道具”的范畴。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冰冷瞬间席卷了莉莉安。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肩膀垮了下来，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偻。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愤怒，再去辩解。那双竖起的金色瞳孔里，激烈的情绪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只余下一片空洞的茫然和近乎麻木的绝望。她看着眼前这位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的狐狸耳女生，对方眼中那纯粹的、对“神级道具”的崇拜和渴求，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残酷地映照出横亘在人类世界和她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理解鸿沟。

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安静了。连那个捏着证件的荧光蓝男生，也像是终于从石化状态中缓过一点神，看看莉莉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自己手里那个印着“特殊生物身份证明”的小本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和不确定的表情。

莉莉安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不是指向证件，也不是指向自己的耳朵。那只纤细的手，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生气的疲惫感，轻轻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着。

喉咙里，没有咆哮，没有尖叫，甚至没有呜咽。

只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却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和所有崩溃情绪的——

“喵。”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像梦呓，像被现实彻底碾碎后，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点微弱的回响。